爱已随风落第二章
“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父撇了眼床上赤身露体的男女冷哼道。 “什么意思?我代常峰把你给休了!” 苏小莫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红着眼。 “我是您女儿,就因为梅常峰红口白牙满嘴胡话您就让他把我休了?” 苏父缓缓走近。 苏小莫话音刚落,苏父狠狠一掌掴在她脸上。 “我苏家怎么出了你这个畜生!” “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有脸跟着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苏小莫一愣顾不上肿起来的半边脸。 “爹,您...您说什么?” 苏父转过身不再理会。 宇文拓趁着档口刚要翻身下床,苏长青一甩长剑,半出鞘的剑锋抵在他喉咙处。 “你这个畜生,哪里跑?” “孩子那么小他做了什么,你就要小莫把他关进闭关室,一命抵一命今日我就结果了你。” 宇文拓抽身后躲,苏小莫忙挡在身前,紧皱着眉头看着苏长青。 “哥,我现在可能怀着宇文拓的孩子呢,你不能伤他。” “那天拓哥在练武厅练剑,苏儿直勾勾的看着阿拓,让他走也不听我这个当妈的管教管教他怎么了?” “你们也真是为了一个梅常峰联起手来骗我,等我回去好好哄哄苏儿行了吧。” 苏父再也听不下去,转身挥舞着拐杖一下下往苏小莫身上砸。 “你这个畜生!都怪我平日对你太宠爱。” “你带着外面的男人回到家里,怀了别人的野种还有理了?” 苏小莫一把抓住拐杖皱着眉头道。 “爹差不多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苏父看着眼前令他感到陌生苏小莫眼神里满是心痛。 “早知道你是这般狼心狗肺,当年就不该把你嫁给常峰,这样常峰就不会被你辜负,孩子也不会死!” 苏父狠狠抽过被苏小莫攥在手中的拐杖头敲在地板上。 “你这么对他,要我怎么对得起他爹,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 苏父转过身边说边走语气沉缓且冰冷。 “行了,如今孩子没了,常峰也走了,苏家你也不必回了,我们苏家教不出你这种混账东西...” 苏小莫目光直直的看着苏父离去的背影,身形止不住颤抖,又看向苏长青忙一把抓住他的手。 “哥,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们是不是骗我?” “你告诉我,常峰和苏儿到底怎么了。” 苏长青垂下长剑,长叹口气。 脑中回想起孩子下葬的场景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你把孩子关到闭关室,孩子饿了不知从哪里找到的丹药吃了一半就不省人事。” “送到百草堂时毒素已经遍布全身。” “如今孩子死了,常峰走了,以后不会有人再管你了。” 说罢,苏长青深深的看了苏小莫一眼,快步跟上苏父离开了。 苏小莫回过神慌乱的穿起衣服就要往外跑,宇文拓身后一把拉住她。 “小莫,你要去哪!” 苏小莫转过头失控的大喊着。 “我要去找常峰!我要去找孩子!” “你没听到吗?我的孩子没了,都没了!” 宇文拓被苏小莫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紧紧拉着她的手。 “小莫,你还有孩子!你有我们的孩子!” “梅常峰走了不是更好吗?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我回去跟爹说把你明媒正娶进宇文家。” 宇文拓话还没说完,苏小莫一把挣脱开。 “我有丈夫有孩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苏小莫便跑了出去,宇文拓呆坐在床榻上,他如何也想不明白,刚刚还翻云覆雨的两个人,怎么转眼间就变得这般。 宇文拓急火攻心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苏小莫一路未停,中途驿站接连跑死两匹马。 当赶回汴州房子,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厅堂还是那个厅堂。 但曾经每次回到家就会听到的梅见苏银铃声般的一声‘娘’,还有坐在太师椅上研习剑法的梅常峰。 此刻却全都消失不见。 回到正房,偌大的房间此时多了几分死气,关于孩子和梅常峰的一切都没有了,似乎他们从未出现过自己的世界。 苏小莫折返抓到一个下人便问。 “常峰和孩子哪里去了?” 下人用着怪异的眼神看着苏小莫。 “回夫人,小少爷已经死了,就葬在十里坡。” “老爷两个时辰前,也离开了。” 苏小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忙问道。 “知道去了哪里吗?有没有留下书信?” “回夫人,没有。” “老爷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一大箱物件走了。” 苏小莫跌跌撞撞的一个个打开房门,柴房,厨房... 却依然寻不到一丝梅常峰和孩子的踪迹。 苏小莫失魂落魄的伏在栏杆上,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 直到这时苏小莫回想起,和宇文拓寻欢作乐时下人传来的口信说孩子死了。 自己还满眼的鄙夷,给梅常峰回了一封书信驳斥。 苏小小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险些晕厥过去,倚靠在柱子上扶着额头。 余光扫到青石转上刻画的歪歪扭扭的涂鸦。 细看正是孩子画的一家三口。 苏小莫指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石砖上的画,眼泪滴落在缝隙间让涂鸦变得更加立体。 所有的情绪像是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苏小莫噙着的眼泪疯狂涌出。 直到这一刻,苏小莫才意识到。 这么多年梅常峰和苏儿一直都站在她能看到的地方。 自己也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失去他们。 可现在,他们都走了,她找不到了。 强大的无力感开始向自己袭来。 苏小莫不敢继续想下去,抹了一把眼泪顾不上身体的疲惫,又折返回梁州老家。 苏家老宅内,苏小莫长跪在会客厅前。 厅内苏父喝着茶看都不看她一眼,苏长青看不下去走到苏小莫身边。 “小莫,你走吧,爹现在不想见你。” 苏小莫虚弱的看着苏长青。 “爹,哥,我只想知道常峰的下落,你就告诉我吧。” 苏父像是什么也没听到,轻轻抚摸着拐杖上挂着的两个紫檀葫芦眼神中满是欣慰。 这是孙子梅见苏在自己五十岁寿辰这天亲手送给自己的。 苏长青一旁看不下去冷声道。 “你还有脸来问常峰的下落?这些年我劝过你多少次。” “我要是常峰,恨不得把你杀了。” 说着苏长青眼泪也不忍的留下来,这么多年要不是自己当哥的一直宠溺这个亲妹妹,也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告诫她对梅常峰好一些,但她一次都没听,做的事反而越加变本加厉。 甚至不止一次威胁辱骂梅常峰。 怪梅常峰打小报告利用家人给她施压。 苏长青也找过宇文拓谈过,但苏小莫总是从中作梗,和自己对着干。 脑中一下想到孩子死去的样子,想到每次去看望身后总会伴随着一声声亲热的‘大伯’。 事到如今,他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苏小莫。 苏小莫跪在地上神情失落喃喃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孩子不听话,想要管教管家他。” 话音未落,苏长青一个巴掌已经打在苏小莫的脸上。 “还敢说不是故意的?你扪心自问这些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对得起死去的孩子吗?” “你到底是惩罚孩子,还是惩罚常峰!” 苏小莫顾不上被打的通红的半边脸,跪在地上痛哭。 “我错了爹爹,我只是觉得你们所有人都喜欢常峰,好到连自己的女儿也像个商品一样被你们送给常峰。” 苏父坐在太师椅上冷笑,看想苏小莫的目光格外冷漠。 “从小到大教你练功,教你读书识字,想要的喜欢的哪一样没有满足你。” “还有常峰,明明是你自己选择的男人,现在怎么变成我们把你送给常峰的。” “直到现在你都毫无悔意吗?” 苏小莫身形一愣,片刻后双手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是啊,明明是她先喜欢上梅常峰的,明明是她在那年桃花树下表明了爱意,为什么当爹爹和哥哥掺和进来就变了呢。 一家人明明都很爱自己,但在心里怎么就变了味呢, 苏小莫匍匐着来到苏父脚下。 “爹爹,我知道错了,我求您了,告诉我常峰在哪。” 苏父没有理会他,站起身子缓缓向外走去。 “常峰他不想见你。” 苏小莫身形一下愣住,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会客厅苏父和苏长青都已经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苏小莫像是想起什么嘴里念叨着。 “梅家庄,梅家庄。” 苏家后面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丧子之痛让我久久不能释怀,离开汴州后我便我带着孩子的牌位来到梅家庄。 孩子生是梅家的人,死入梅家的坟,如今也算是给死去的爹娘有个交代。 我落脚在梅家庄附近的村落里,来到这里两个月我谨记苏父的告诫。 除了勤加练习苏家剑法外,空下来便会去梅家庄遗址试图寻找一些端倪。 这天,我照例来带梅家庄,顺带清理繁茂的杂草。 刚踏进正院,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跪了下来。 “常峰,我来接你和苏儿回家了。” 我懒得跟他纠缠,转身就向外走去,苏小莫上前一把拉住我。 “常峰,我错了,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我身形一顿。 “苏小莫,你走吧。”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回家。” 我看向远处胳膊一下挣脱开苏小莫的手。 “跟你回家?我们还有家吗。” “苏小莫你要是真的心里对我和孩子还有点愧疚,你都不该来打扰我。” 苏小莫面色变得惨白,嘴里想说什么又都咽了回去。 我目光中噙着泪花。 “苏小莫,你杀了我的孩子,是又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回去?” 苏小小听到孩子心头一颤。 “常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苏儿他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忍心还他呢。” “够了!” 我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你没有资格当苏儿的娘,今后苏儿也不再叫梅见苏。” “叫梅见,像你我一样,这一生我们就好似从未遇见。” 苏小莫听着慌了神。 “常峰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觉得被家人当成可有可无的人,是我觉得被家人利用,所以才会做出那些混账的事情。” “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求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我笑了,笑的很凄惨。 “苏小莫,你不满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处处针对我和孩子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啊。” 苏小莫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我看向远处努力噙着眼泪不让它流下来。 “苏小莫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放过我,放过孩子。” 说罢我没在理会苏小莫,直接离开了这里。 离开后我便隐居在漠北一座伫立在荒漠中往来客商中转的客栈中。 在客栈里成了一名普通的马夫。 闲来便继续研习着梅家十二路剑法和苏家三十六式。 时间一晃几年,苏家三十六式已经炉火纯青,梅家十二路也有所突破。 这天在距离客栈不远的一片戈壁滩,我舞动着手中长剑。 梅家十二路,虽只有十二招但每招式之间都存在关联可以随时变换。 梅家剑招第一式,阳歌天钧。 第二式,三观重叠。 第三式,梅花三弄。 第四式,阳春白雪。 第五式,鹰击长空。 第六式,移花接木。 ... 我正随风舞动着长剑,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喝彩。 “好剑法!” 我皱着眉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衫人,手中握着长剑。 “你是何人?在此窥伺?” 青衫人走近对着我作揖。 “在下青城山俗家剑客李三。” “刚刚恰巧路过此地问着破风声便寻到这里。” “如有失礼处还请见怪。” 青衫人拨开斗笠。 我点点头,此时才发现眼前的青衫剑客是个老者,竟还有些眼熟。 “前辈一人来这茫茫荒漠所为何事?” 老者饶有深意的看着我。 “小兄弟不知?几个月后便是武林大会。” “自梅家惨遭灭门后,西域吐蕃的塞外人士欺我中原无人,每年都想对武林大会横插一脚。” “前些时日师叔让我下山,尽些绵薄之力。” 我若有所思,隐约中儿时的悲惨过往又开始浮现。 “不知这位小兄弟名讳?” 我的思绪被老者的声音拉回,正身作揖。 “在下只是无名马夫。” 说着老者面露狐疑捋着胡子。 “哦?无名马夫有这等剑法实属难得。” “方才老朽看的兴起,如若不嫌弃可愿意切磋一二。” 我听着连连摇头,虽说如今苏家剑法纯熟并不惧怕,但实在不愿多生事端,一心只想着如何研习明白梅家剑法。 老者见状面色一凛。 “那就得罪了。” 说罢手中剑鞘已然飞出,长剑霎时间逼近胸前。 我见来势汹汹,拔剑拆招,但面对数连绵不绝剑招,越发觉得胆寒。 心中盘算这老者究竟是何来路,青城山的剑法我略知一二可不是这般。 但对招中却又感到无比熟悉。 这是?梅家剑法! “阁下到底是何人?怎会梅家剑法?” 老者冷哼道。 “我倒要问你?” “没想到当年的江洋大盗经还有漏网之鱼。” 我明白老者是将我当做贼寇,既如此我心里一横。 长剑斜刺进沙石中,身形向后暴退再次作揖。 “梅家家主是我爹,晚辈梅常峰!敢问阁下究竟是何人!” 我直直站在原地,剑锋抵近胸口突然停下。 老者目露精光细细打量着我。 “常峰?你是峰儿。” “没想到二十年多过去你已经这么大了。” “我是你爹的三叔。梅三。” 我看着老者的面容顿时恍然大悟,此人正是几十年前离家云游的梅三伯。 “没想到时隔多年,经能在这里遇到您老人家。” 梅三看着我点点头,眼中满是疼爱。 “峰儿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梅家惨案发生后,每年我都会在梅家庄逗留一两个月,就盼着能有逃生的后人来寻。” “可整整十年啊,最终我还是坚持不下去了” 听着我泪水再也忍不住流出来。 我将我被苏父救下的事情,还有后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 当提起我也曾在梅家庄逗留的时候,梅三也是一阵唏嘘。 当天,我和梅三伯在客栈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我便跟店家辞别。 随着梅三伯启程前往中原。 一路上梅三伯将梅家十二路剑法的奥义对我讲解。 原来梅家十二路剑法虽以灵活变数多为特点。 但同时对下盘身法要求极高。 练习之人需以三年的梅花桩作为功底,否则哪怕梅家十二路剑法再纯熟,身体的基础不牢固也施展不开。 这十二路剑法就好似身体的各个肌肉,而通过梅花桩锻炼出来的下盘功底就好似连接着肌肉之间的筋。 筋不再肌肉再发达也只是死肉。 想通这些,对于后续的也更加明了。 本次的武林大会举办地在汴梁,距离城门的几十里就已经开始排队入城。 让我意外的是在在城门外的一处茶馆遇到了苏长青。 身旁随行的还有苏小莫,确引起我的注意。 神情痴呆,左顾右盼仿佛除了苏长青对所有人都不认识。 我将梅三伯和苏长青互相引荐,便聊起了近些年的情况。 “小莫自从前几年从梅家庄回来就开始魂不守舍。“ “后来病症开始越发严重,最后得知是得了痴傻症。” 苏长青看着我长叹一声。 “常峰,不管什么时候我希望你都知道,我和爹都把你当亲人。” “我只希望,你别恨小莫。”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吗,思绪却飘到了十八岁那年。 桃花树下,苏小莫神情的望着我。 “哥,你喜欢我吗?” |